True, the profession of learning is full of acronyms! In case you need a quick summary of the above terms, here you go:
As simple as it may seem, the STEM movement should be viewed in context. Let's go through the global education trend from a different angle:
【明報文章】今年學生熱門的暑期活動之一,是STEM(科學、科技、工程、數學)教育暑期班,據報最平4日課程收費4000元起,甚至有5日課程收費逾萬元。
每當談及STEM教育,我都會首先想起庫瑪(Satish Kumar)和他那描述「全人教育」(holistic education)的經典金句:hands, hearts and heads(註1)。這3個就連幼稚園學生也懂的英文字,簡潔明白地解釋了庫瑪的教育理想:我們不能只注重智力培養(heads),還得關注心智的發展(hearts),以至身體和大自然的聯繫(hands),三者缺一不可。
我和庫瑪邂逅在2014年、時值佔中高峰期的12月。我們十數人在林村的樹林深處,展開了為期5日的心靈之旅(註2)。最令人印象深刻的,是在農場拿起泥土、感受泥土的環節;然後大伙又一起把親手採摘的食物,合力做了一頓健康但豐盛的晚餐。
庫瑪乃是舒米赫學院(Schumacher College)的創辦人,80歲高齡仍經常到香港講學。承繼着已故經濟學家舒米赫的理念,庫瑪並不反對科技,但更關心科技與人、科技與大自然的關係。在科技彷彿等同進步、資訊科技等同生活、Science-Technology-Engineering-Mathematics等同教育的今天,庫瑪的學說別具時代意義。
STEM與STEAM
STEM的概念首先在2015年施政報告提出,教育局遲至2016年底才完成報告,重點是通過「學生為本」的教學法,培養學生創造、協作和解決問題的能力、創新思維,建立學生的開拓與創新精神。毫無疑問,STEM具備教育改革的積極意義,力圖打破理科偏重課堂和「填鴨式」教育模式,釋放學生的自主學習精神。隨着資訊科技的迅速普及,大量社區生產設備如3D打印、鐳射雕塑以至教學機械人,要全面進據校園毫無困難。
正如庫瑪和舒米赫所經常批評的,現代科技和現代經濟皆是封閉自足的系統,盲目地追求無止境的自我膨脹,卻忽略所置身的宏觀社會和生態環境,只看短期效益卻無視帶來的長遠代價。很大程度上STEM正是承繼了這種時代精神——從虛無縹緲的全球競爭力出發,追逐「堅離地」的先進科技,一味自上而下硬搬亂套,卻忽視從生活的實際情景、學生自身的好奇心出發,通過犯錯來調整(trial and error),藉着實踐去學習(learning by doing)。
不少人遂建議在STEM加進一個「A」,即「Arts」,變成「STEAM」,藉人文學科來平衡STEM的非人性、非自然傾向。但這只是一種和稀泥式的小修小補,試圖擺平不同持份者的利益,皆大歡喜,並沒有根本上質疑STEM的意識形態本質。或許把不同字母加入,還可確保理科以外的教師職能不會在STEM大潮流下被迅速淘汰,如此而已(註3)。
不一樣的STEAM
我在這裏倒想換另一角度,重新認識STEM或STEAM的時代意義。如上所述,我並不反對科技,因此「ST」將原封不動,但「EAM」卻有必要重新定義:
E=Ecology或Environment:按庫瑪和舒米赫的思路,科技必須順應而非凌駕生態和大自然的規律。自然教育、生命教育、生物多樣性、可持續發展、環境問題、氣候和地球科學等,皆必須成為STEAM的核心課題。Engineering或可幫我們「搵快錢」、追逐「一帶一路」的機遇,但在氣候危機迫在眉睫的今天,Ecology或Environment才能確保永續榮景。
A=Art或Agriculture:Art從來都是成長所必需但最受香港教育歧視的一環;Agriculture又何嘗不是?Art和Agriculture的驚人相似之處在於它們皆順應自然來改造自然,由此創造5000年來人類的文明。但在1950年代化肥普及之後,就連農業也脫離了自然的法則。在資訊科技過度發達的今天,學生固然少了動手做勞作,也不再親身製作食物,更遑論通過千差萬別的生命認識天地萬物和這個世界。
M=Mindfulness或Meaning:最後,亦是最終極的領域,乃是人的心靈需要。自笛卡兒300多年前提出「心物二元論」,現代科技便愈益走上人性和靈性的對立面。科技處理不了存在意義的問題,卻全面操控我們存在的處境。「正念」的其中一個主要目標,就是重新認識自己的身體,覺知覺察到當下存在的狀態,從而管理好自己的意念、情緒和日常生活。假如連人作為生物有機體也欠缺自我認識,空談STEM教育又有何意義?
大腦以外的世界
我作為一名大學教師,對今時今日學生心靈上的脆弱實在是感受至深。若對他們嚴格一點,便會抵受不住壓力,甚至常常稱病;若對他們寬厚一點,又會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過去,失去學習和進步的動力。碰巧大學愈益注重網上e-learning,將教學悉數簡化為資訊的傳播,無視師生之間授業解惑、「生命影響生命」的必要,彷彿盡快「扮授」學位便完成生產指標,兩不相欠。
2015年Matthew Crawford的新書The World Beyond Your Head,對此提供了極具啟發的反思。他指當代人的生活被鋪天蓋地的電子信息包圍,觸目所及皆是現實的表象(representation)而非現實本身。他引用大量認知科學的例子,試圖說明人具有先天的學習和適應能力,並非單純通過大腦的活動,而是通過身體與外界環境往復互動,形成無數反饋循環來進行;但現代科技卻將現實化為斷裂的碎片,切斷身體,喪失與世界的直接聯繫,甚或令人逐漸喪失自我的意識。
作者引用大量運動家、音樂家、藝術家和工匠的例子,試圖說明如何通過「手腦並用」、「身腦並用」,大腦和身體的高度協作關係,才能達至某種自我提升的狀態。身體和物質世界非但沒有構成局限,它們更是我們充分發揮潛能、實踐命運自主的先決條件。過於注重狹義的智力培養,讓身體被動地迎合現代科技,活在程式早經設定的封閉世界,而非主動探索更廣闊的生命世界,體驗充滿不確定可能性的現實,乃是人類自暴其短、自毁長城甚至放棄追求自由的歷史進程。
其實只要每天乘港鐵時,看看對着手機恍如入魔的乘客,便知Crawford所言非虛。
註1:www.youtube.com/watch?v=VAz0bOtfVfE
註2:Ecozine, "Small Is Beautiful: 5-Day Residential Workshop by Satish Kumar"
註3:Zeidler, D. L.(2016). "STEM education: A deficit framework for the twenty first century? A sociocultural socioscientific response." Cultural Studies of Science Education, 11(1), 11-26.
作者 [鄒崇銘] 是香港理工大學應用社會科學系講師
Source: news.mingpao.com/pns/dailynews/web_tc/article/20170826/s00012/1503684103527 & goo.gl/oWBfX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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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atalie La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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